有些人,只能杀,不能留。
既然要当那一世辉煌的枭雄,必要的铁血手段,是最能达到显著效果的措施。银狐这些年在陈朝的角色定位,无论功绩还是主管方式,都很大程度偏离了陈朝展的初衷。
且不说银狐怂恿侄子暗中洗钱,亏空陈朝产业,光是某些隐蔽的针对陈青帝的亡命手段,就足可定罪。
“既然不可留,那就不留了吧。”陈青郎眯眯眼,面部轮廓从某个程度,与陈青帝倒是有想象之处。
“我找个时间,做了他。”
自此之后,一夜无话。
第二天凌晨时分,陈青帝驱车赶往西凉。
临近山下,陈青帝让荆戈等人原地等候,只身登山。
老怪物和苏惊柔等人下了西凉后,道观已经无人居住,数月不清扫,外侧破败的迹象,越来越明显。
陈青帝喟然长叹,曾经儿时的港湾,终究会随着时光的流逝,退出记忆的舞台。如今西凉唯一值得记挂的便是那座坟。
当年陈余生选择将他母亲的坟墓迁到此处,就是希望母子两人能时时见面。虽然伊人早逝,但从某个角度而言,同样能给陈青帝部分心理上的安慰。
相较以往,陈青帝今日来的有点早。一条曲径悠长的小道,杂草摇摆,叶面上的露珠,偶尔晶莹闪动。
每年初一,上午九点。
陈青帝准时祭拜。
而他,每年初一会早上几个小时,提前祭拜。虽然两父子祭拜的时间各异,但每年初一,却是铁打不动的安排。
陈青帝之所以早到几个小时抵达西凉。
其实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奢望。这么多年,他和他都会在初一这天祭拜墓中人,这几乎成为各自一生都无法改变的习惯。
陈余生固然落身至北方,可这么多年的习惯,他应该也会来吧?
“今天是娘亲的忌日,我来了,那你了?”陈青帝心中喃喃自语,再徐徐进入西凉道观后面的一座山。
这个时间点,阳光尚未覆盖天地,阴冷的风伴着缓缓而动的枯木,相映成趣。
山崖之下,半腰之处。
一座坟墓,孤身而立。
墓碑之上,两字格外显眼,亦或者说特别引人伤感。
吴素。
她姓吴,单名一个素。
昔年陈余生独步江都,戎马拼杀的时候,陈朝八大金刚,以及云集而至的一众元老,均是尊一句,王妃!
他是万人敬仰,权倾一世的九龙王。
她独得‘王妃’一名,自然顺理成章。
只可惜,一生贤良纯善的王妃看到了陈朝逐步做大,一统江都的无上风景,却独独看不到他长大成人,独挡一面的样子。
世间伤情悲苦,绝句千千万,却无一言能直述陈青帝此刻的心情。
临近碑前。
“我来看你。”陈青帝双膝落定,轰然跪倒在吴素坟前。男儿顶天立地,膝下黄金千万两,上不跪天下不跪地,却不能不跪恩师与父母。
迎头九拜,声声震耳。
再之后,陈青帝腰杆挺立,半跪于墓前,长久沉默。
其时,大风如鼓,肆意长啸。陈青帝静立碑前,渐渐被风霜迷了眼,以至于潸然泪下后,他竟浑然不觉。
“陈余生走了,我也下了西凉,这么长时间,只有初一才能看你,莫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