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年我不知道陈余生能不能来,如果不能,也希望你莫怪。”
“陈余生当初跟我说到了北方,就等于生死一线间,往后能不能活着回来,看天命?你说他是不是太王八犊子了?他是我老子,我会看着他死?”
“今生今世,谁敢动陈余生一根汗毛,陈家青帝让他三代绝后!”
“……”
他一个人,面对吴素墓碑,时而豪言壮语,时而哭哭啼啼,时而眼神凌厉,时而与天同泣。
他像个站在舞台上自言自语的小丑,没有观众没有旁观者,当然也没人看到他伤心落魄的样子。
足足跪拜一个小时,陈青帝俯身再磕头。
“娘亲,儿子别的什么都不能给你,只能多多磕头了。”陈青帝自说自话,一边磕头,一边神情悲苦。
末了,他抬头擦泪,刚欲起身。
忽然余光一亮,他的视线缓慢移向墓碑边侧,现不知何时,那里多了一行字,伸手摸摸,字迹才干不久。
似乎有人先他到场,留下几行字后,又悄然离去。
陈青帝喉结蠕动,口中默念……
‘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不思量。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夜来幽梦忽还乡。小轩窗。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!’
行文至末尾处,‘余生’二字,像一柄刀扎透他的眼。其实不看落款,只观字迹,陈青帝就知道,那是陈余生的字。
“陈余生……”陈青帝一刹那,潸然泪下,以至于肩膀都在微微颤抖。
其后。
一只手温暖有力的大手,缓缓按在他的肩上。
陈青帝一声长叹,反手与之重叠,“我就知道你会回来。”
“这是你我父子之间的约定,我怎么能失约?”陈余生捏了捏他的肩膀,语线柔和道,“先你一个小时到场。”
“嗯。”陈青帝嗯了想,感慨万千道,“昨天就在猜测,你会不会来看娘亲……”
陈青帝顿了顿,继续道,“我怕你不来,但更怕你来去匆匆,根本等不及见我一面,所以我提前来了。”
“起身吧。”陈余生挽起陈青帝。
陈青帝拍拍膝盖上的尘土,蓦然挺直腰杆。
随后,他退了两步,与陈余生并肩而立。
刹那时,天地一线开。
一抹日出之时,惊艳的晨光渲染在父子二人的身上。
陈青帝躬身朝拜,然后转向陈余生,“幸好你没死,不然老子……”
“不然怎样?”陈余生摸摸鼻子,反问道。
“算了。”陈青帝摆摆手,主动放弃道,“大过年不说晦气的话,你这边有酒没?”
“带了两壶。”
“喝一场?”
“奉陪到底。”
其后,陈余生拿酒。
陈青帝则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,痴痴傻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