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。沈云勤一直留在商队营地之中,众人盘算着那野驴也该来了,便请出了鸦兄。鸦兄早被专门供给的一锭白花花大银喂得饱饱的,仿佛连着浑身的羽毛都白了许多,在夜晚的月光下清晰可见。
不一会儿,便听到那野驴挑战般的吼声自周遭响起,却似乎游离不定,先是在西北方,而后又是在东南,让人难以捉摸。鸦兄听了一阵,忽然奋起双翅,直向西北飞去。行首见了,初时不解,一想之下不由得拍腿叫绝:“好孽畜,东南乃是一道断崖,这畜生竟懂得用那回声来骗我们!”众人恍然大悟,不由得对料事如神的鸦兄更是肃然起敬。
约莫一炷香时间,却听西北奇声大作,如滚雷、如山崩、如战鼓、如金戈,想是两位“戈壁好声音”金牌战将已然巅峰对决起来。
却见那行首一挥手,众人便照事前计划各自行动起来,动作矫捷、配合默契,想必都是些搭档多年的老伙计。
这一边,“一骑西来”的野驴兄与“天外飞仙”的鸦兄决战戈壁之巅的大幕方刚刚拉开。
那野驴昨日吃了些小亏,痛定思痛,仔细研究了对手特点,及时调整了战术,利用自己体能充沛的优势,以近乎不断的持续长音封杀了鸦兄的第一波攻势,并险些让鸦兄因轻敌而吃了大亏。
鸦兄也不亏为说唱界的个中翘楚,一发现野驴用意,马上变换阵型,利用空中优势避开野驴“嗓门音波功”的直线影响范围,专往那对招风大耳后飞去,以“嘎啊!嘎啊!嘎啊”的三发式点射不断空袭对方。
野驴见对方着实难缠,索性往地上一坐,音量全开,粗长的脖子呈360度无死角旋转,对空中形成全频带阻塞干扰。
鸦兄见一时无法破解,便振翅远遁他方,待野驴稍微喘息换气之时,便俯冲回来,利用穿透力极强的“呜哇呜哇”之声玩起了防守反击……
一来二往,双方端得是斗智斗勇、奇谋叠出、精彩绝伦、各领风骚,将那原本静悄悄的戈壁变得好不热闹。一个时辰过去,只累得鸦兄几乎口吐白沫,摇摇欲坠;那野驴更是气喘吁吁、疲软不堪。
便在此时,耳中堵了布条、脚下穿了软靴的商队好手们从四面八方呐喊而来,众多火把同时燃起,登时已是遍地火光,眼瞅着对那野驴渐渐形成合围之势。
那野驴方知中计,不甘加不屑地冲天上“啊嗷”一声,直起身子便想跑开。以它看来,便是追它的人再多一倍也别想困住自己。谁料这一场“声战”对体力的消耗比它预想之中的还要大些,那野驴方立起身子便觉腿一软、身一斜、倾倒在地,再也站不起来;眼见着四周的包围圈越来越小,只急得在地上翻来滚去,哼哼唧唧叫个不停。
围堵的众人见野驴似乎没了力气,脚下更是起劲,呼喝声不断地着围了上来。待靠得近了,便是几张大网、几十条绳索一股脑撒下去,十几个人同时出手,将那地上呼哧带喘的野货从头到脚裹了个结实。只不过众人仍怕它垂死挣扎,若在这时被踢坏了身子,当真是倒霉透顶,因此便没有过分相逼。虽是夜里,可众人脸上的喜色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清晰。
鸦兄早从空中降了下来,在人群里寻得沈云勤的身影,疲惫地落上去,浑身上下仿佛水洗的一般,湿漉漉的,想来方才一番鏖战颇为辛苦。沈云勤见了,顿时心疼不已,忙从腰中取出两个小银锞子喂了,鸦兄这才缓过点精神。
见那野驴被擒,沈云勤便带着鸦兄走上前去。众人早吃够了这野驴的苦头,见了鸦兄神勇,竟能与之对抗而不落下风,都纷纷给它和沈云勤让道,见少年靠得太近还好意提醒他注意安全。
野驴看到有人过来,顿时目露凶光。虽然身子已陷在天罗地网里,却也绷紧了四肢做蓄势待发状,看那意思便是临死之前也要再拉个人来垫背。沈云勤却浑然不觉,慢慢地靠近野驴。周围的商队之人怕他有危险,方要出言相劝,却被一旁的行首抬手拦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