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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祸起萧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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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少爷一向可好,老夫受几家商户的委托,特来拜访安会长,哎呀,冒昧的很啊,怎么安会长还没有回来么?”吉字号布庄的老板翟福顺,膝下只有三位千金,无子继承产业是翟老板最大的心病。

翟老板是南江绸缎布匹行业的前辈,祖上在家乡湖州,曾经经营过一家缫丝厂,翟福顺的吉字号布庄也是从父辈手里传下来的,不光是南江县布匹行业的头一块招牌,就是在苏南地区也是排得上号的。

“哎呀,原来是翟老板大驾光临,晚辈安少民有失远迎。”少民见是南江的布匹业的前辈翟老板到访,不敢怠慢。更何况翟老板和父亲也是有一些交情的。翟福顺是当地有名的秀才出身,身材较高,面色白净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,上好面料的长衫,外面罩着锦缎的马褂,头发和胡须有些花白,毕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。走起路来腰背略微有些拱起,但是精神矍铄,去年刚刚又娶了第四房姨太太,

据说是一个年轻的乡下女子,街市上都传闻这个女子,在被翟老板娶进门之前就已经怀了翟老板的种了。这个翟老板早年在杭州的学校,还做过教书先生,后来子承父业,成了布庄的掌柜的。因为有文化,经营有方,加上江南盛产布匹绸缎,所以吉字号布庄让他经营的有声有色,在南江县渐渐做成了第一块招牌。

“妹妹少锦在上海新婚,想必前辈也知道这件事。所有父亲就携带家眷去了上海。家父还未曾去过上海,可能要在上海多逗留一些时日。不知今天翟前辈光临安家有何指教,晚辈少民愿意洗耳恭听。”少民依旧谦逊的跟翟老板说道。

“少民啊,指教也谈不上。我知道你们安家的生意,一直都是你在帮着打理,最近市场行情不好,我想这你也知晓了。听说乡下闹的更厉害,**的游击队搞‘土改’打击了几户地主,抢了粮食还绑了人,一听说**打了败仗,游击队就一股劲的煽动穷人造反。

真要是在乡下闹一闹也就罢了,我就是担心哪一天那帮穷鬼、要饭的,全部都跑到我家来,把我也给抢了、绑了。你说我要是临老却落了个如此下场,我冤不冤啊。

我们家从祖辈开始起就是守法经营,从来没有抗缴过政府的捐税,这不是今年国民政府又要增加税收。我这个心里就是老觉得不是很踏实,所有特来登门讨教安先生。”听完翟福顺的一番话,少民大致已经知道了这个老前辈的想法了。

“翟老板多虑了,游击队也就是在乡下闹腾闹腾,他们是不敢到县城来的。现在还是国民政府,**还没有得天下,就算是以后万一让他们得了天下,我想**也不会干出打家劫舍的事情来吧,要不然和前朝的‘长毛子’(太平天国)有什么两样阿。

”少民把翟老板的话,和他在县城看到谢大胆这两件事情,联系起来一想,还真是觉得自己的后脊梁有些阵阵发凉。但是少民未动声色,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应对着翟福顺。

“少民贤侄啊,我已经联合了几家商号,是不是联名起来,以南江县商会的名义,给新来的杨县长上道奏折,看能不能把南江县周边的‘赤匪’剿灭一下,就算是杀鸡给猴看,至少也能让游击队消停消停,不能再闹出什么更大的动静了。少民你说是不是啊?”

翟福顺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。

“翟老板,请恕晚辈直言。杨县长刚刚上任伊始,他的前任到现在还离职反省,通缉犯谢大胆到现在也没有抓到,您老现在给他上个折子,杨县长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这档事情。再说了他杨县长也不是杨令公的后人,这年头他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算不错了。奏折吗,前辈当然可以上一个,但是管用不管用就两说了。”少民向翟老板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。

“少民阿,联名上书可少不了你们安家,我看安先生要是在的话,他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。”

“翟老板,尽管放心,父亲不在家,我也可以替家父在联名书上签字、画押的。”少民的话,让翟福顺这个老古董终于放心了。

送走了吉字号布庄的老板翟福顺,少民又有些后悔答应翟老板了。毕竟三弟安少文还是**(这一点安家没有敢向外界透漏一丝一毫),现在**势如破竹,看样子天下最终还是**的,自己现在答应在剿共的奏折里签名,真要是有朝一日三弟来向我这个二哥,当面质询起来,我该如何应对呢?

何况**一向号称为穷人打天下,我们这个家庭今后何去何从,还真要指着三弟啊。

少民想到这里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吧。

少民想三弟的事情,可以暂时不用管它,还是先把眼下这步棋走好了再说。重要的是先盘点一下自家的生意,看看所有店铺的账面现金还有多少。

他觉得是时候和胡记的胡广元一决高下,如果能把这件事情办成了,父亲从上海回来以后,对自己一定是刮目相看的。想到这里少民决定:说干就干。

“大胆兄弟,你刚才怎么了,县城那么多人,稍不留神我们就会暴露,我们俩的性命是小事,但是完不成上级交代的任务,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。

是不是还忘不了那个女人?你要记住,你已经不是一个玩命的反动政府的警察了,你是**领导的游击队队长,是革命战士。现在江北很快就要全部解放了,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,就是尽可能摸清**沿江的布防情况,为解放南江做最后的准备工作。”

周长贵和谢大胆出来了县城,走到一个僻静处,长贵终于忍不住的和谢大胆严肃的说道。

“周政委,你说的对,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不是想控制,你就能控制的了的,再说了不是很快就要解放了,南江县城不迟早是我们的吗?我的大政委,你也没必要那么担心暴露吧。再说了,即便我俩暴露了,他们又能怎样?我正好跟他们好好玩玩。”

谢大胆的政治觉悟到是有所提高,但是本性还是一时难改。

“我说谢队长,我们出来是执行侦查任务的,不是和敌人玩命的,哎??????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几遍了,我们的一切行动都要服从上级组织的安排,南江县委的负责同志,代号叫什么来着,对,叫‘鱼鹰’的领导不是指示我们,游击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掌握**的布防,有机会的时候袭扰一下,要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,防止敌人对县城的破坏,要配合解放军解放南江县,把一个完整的南江县交到人民的手中,这个你是知道的啊。”

周长贵又向谢大胆发挥着他的职务特长,又做起了大胆的思想政治工作。

“知道、知道了,政委同志。”大胆边走边支应着周长贵。

少民差人叫来了安记百货的管账先生老杜,问起安家所有糕点、干货等食品的存货情况。

“二少爷,从节前到节后,安记百货的库存不断加大。

这是往年从来没有过的事情,外地的客户今年基本就没有了。到现在春香糕大约是一千五百多斤存货,大小京果约一千二百斤,花生仁一千多斤,其他的各类瓜子,干果每个品种最少的都有好几百斤,有的还存了一千多斤,政府的法币年后又贬值了不少,虽然物价也涨了,可是有价无市啊。

二少爷现在安家的买**去年下降了不少,照这样下去,不出半年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。”杜先生一张口就向少民大倒苦水。

“杜先生不要着急,安家的存货有没有变质、发霉的?再看看我们的货都是从哪几家进的,你回去开列一张清单给我。”少民呡了一口茶,不紧不慢的跟管账先生说着。

“清单我已经拟好了,请二少爷过目。”管账先生急忙递给少民一份清单。少民一边看着账房先生,一边略带惊讶的接过清单,仔细地看着:

安记百货存货清单如下:

黄酒两缸,约一千两百斤(老糟豆腐坊)

花雕三缸,约一千伍佰斤(老糟豆腐坊)

南江加饭陈酿,约一千斤(老糟豆腐坊)

卤味豆腐干四百八十斤(盒)

金华火腿十八只(外地采购)

香肠八百五十斤、香肚三百六十五斤(安家桥头饭庄)

春香糕一千五百一十斤(胡记糕点进货),其中八百斤略有变质(干硬),

大京果五百五十斤(胡记糕点进货),

小京果七百七十斤(李记京果铺进货)其中约五百斤已经干硬,

大核桃三百六十斤(李记京果铺进货)

小核桃二百八十五斤(胡记糕点进货)

五香花生仁九百二十斤(李记京果铺进货)

盐水花生仁七百斤(刘记瓜子进货)

茴香蚕豆六百二十斤(刘记瓜子进货)

西瓜子五百六十斤(刘记瓜子进货)略有变质,

南瓜子七百五十斤(刘记瓜子进货)略有变质,

香瓜子(葵花籽)一千一百八十五斤(刘记瓜子进货)一千一百五十斤略有变质,

杏仁、南瓜干、葡萄干、年糕片、桃酥等应节干果每样不到一百斤,全部变质(主要是发霉)

另安记茶楼、安家桥头饭庄还有少量存货,供维持日常经营

安记米店的米和面还有不少存货,均有少许变质、发霉。

少民看着管账先生送来的清单,面色有些下沉,但是很快还是恢复了常态。

“不知道杜先生对这份清单,有何高见?”少民把清单放在茶案上,平静的说道。

“有些货可以存放较长时间,这个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,现在眼下就是如何处理已经变质的货物,这可是个老大难问题。按理应该找那几家供货的店铺协商一下,如何处理变质的存货。反正安家百货不能卖变质的货出去,这可是砸了我们自家的招牌。”对管账先生的话,少民未置可否。

安少民一边静静地听着,一边喝着手里端着的茶水。

管账先生在安家做事也有十多年了,也算是安家的心腹。他是看着少民长大的。见到少民看着清单一言不发,杜先生知道少民心里正在盘算着,他知道做生意到了这个份上,可以说不是你死,就是我活了。少民看着那份清单,足足有十来分钟,随后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杜先生,放下了茶杯。

“杜先生是安家的老人了,也是我的长辈,现在安家的生意,可是到了生死关头。还望杜先生鼎力相助才是,安家一定不会忘记先生的恩德。”

“少东家说哪里话,老爷临出门就交代过,让我帮衬二少爷把安家的生意做好,这是我的本分,现在安家的生意遇到难处,我本当全力以赴,二少爷有什么事情需要杜某人去办,尽管吩咐好了。

千万不要说恩德二字,要说恩德,也是安家有恩于我呀。”

“杜先生言重了,不知道安记百货现在的销售量是多少?我想这么办,先把价格降个二、三成,销掉一部分存货,然后我再把价格压下来,从胡记、李记刘记低价进一批货,先付一半货款,其余货款待到六月底一次性付清,到时就把所有的存货全部退回他们三家,只要告知他们用存货抵付剩余货款。

这样一来胡记他们三家,到时也只有欲哭无泪了。”少民还是边喝着茶,边和老杜说着话。

“这个办法到不是不行,以前老一辈生意人也用过,但是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,二少爷真的要用这个办法一试?”老杜对二少爷的想法颇感有点意外。

“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,商场如战场,弱肉强食本来就是做生意永远的法则。再加上现在安家的经营也是困难重重,销售已经大不如以前了。”少民依旧平静地说着。

“二少爷说得没错。往年是外地的客户,至少能买走安记百货一半的销售量,今年基本没有外地客人到南江县来,来过几个杭州的客人,只要了很少的一点货,时局不稳大家都不敢进太多的货。而且只付法币,很少有硬通货结账的。

不过二少爷请放宽心,我们安家的生意,在南江已经算是不错的了,胡记、李记、刘记他们几家有的都快撑不下去了。”管账的杜先生一五一十的说着。

“要的就是杜先生这句话,有撑不下去的,我们就能最后加把火,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关张。”少民眼睛一亮,突然觉得信心大增。

“杜先生,我马上拟定三份契约,以安家百货铺的名义和胡记、李记、刘记签订三份供货合同(契约),我要用这三份契约把这三家彻底击垮,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胡记配方拿到手。”少民向杜先生表明了自己的计划。

“这个办法好倒是好,想必二少爷早有计划,刘记和李记应该没什么问题,就怕胡记不肯轻易就范。”杜先生不无担心的说道。

“我们不下鱼饵,鱼当然不会咬钩。得先让他们三家尝到甜头,再让他们去吞苦果。

到时还要靠先生多多费心,顺便问一句,你对这三家的经营状况了解多少,知己知彼方能大获全胜啊。”少民下意识凑近杜先生低声说道。

“二少爷尽管放心,我对胡记、刘记、李记这三家店铺的观察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
胡记现在也就一个礼拜开工一次,过了惊蛰到现在还没开工呢。李记和刘记还不如胡记,这个二少爷是知道的,刘记的老板刘光宗还是个赌鬼,听说今年过节差一点把店铺都输光了,他老婆带着两个孩子回乡下娘家了。

就刘光宗和他的大女儿梅子住在店里,老刘的女儿大梅子,我看命可真够苦的,早晚会被她父亲给卖了还赌债。李记的掌柜李祖明是个酒鬼,挣的钱全部都送给卖酒的酒坊了。”杜先生把了解到的情况向少民和盘托出。

“噢,刘光宗的女儿大梅子我见过,挺文静漂亮的,怎么摊上这么个赌棍父亲。李祖明嘛,我记得是去年,有一次醉酒掉进水里,幸好被人捞上来了,要不然也早就做鬼了,当时我就在旁边。这两家倒是好办,就是胡广元比较难对付,这个胡广元据说是存了一些家底的。你知道吗?”

听了管账先生的一席话,安少民的心里渐渐有了底气,他觉得击垮胡记、李记、刘记不仅用不了多长时间,而且还不需要花费大量的资金。

“二少爷说得正是,胡广元的家底是有一些,但是头年大儿子胡文山娶媳妇花销了不少,再就是二儿子文海又是个浪荡公子,在上海没少败他老子的银元。还有一事,可能二少爷不知道,胡家的老大和刘家的大女儿本来是定过婚约的,但是刘光宗向胡家狮子大开口,要五十根金条的聘礼,把胡广元气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,大骂刘光宗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??????最后婚事告吹。

可是把两个孩子害苦了,文山和大梅子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一对,硬是让刘光宗给拆散了。”杜先生把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少民。

“那杜先生知不知道胡家老大娶了哪家的姑娘?”少民好奇的问道。

“听说是一个乡下的农村姑娘,开始胡家老大还不愿意,据说胡广元把胡记的祖传配方传给了胡文山,让他子承父业,一人撑起胡记的买卖,胡文山就答应了,娶了他老子给他找的乡下媳妇,现在就剩下刘家的女儿独守闺房了。

依我看,胡文山这小子也是靠不住的,为了能接手胡记的买卖,把大梅子这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硬是给抛弃了。”杜先生说完以后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“这个大梅子的大名是不是叫刘雪梅?”少民若有所思的问道。

“没错啊,二少爷怎么想起问道这个,该不是二少爷??????”

“杜先生不要多虑了,我也就是好奇,随便这么一问而已。杜先生是知道的,我的那位二少奶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??????”少民有意打断了杜先生的话,但是他已经把自己的意思,可以说是毫不掩饰的透漏给了面前的这位管账先生。

“二少爷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,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,二少爷容杜某人一段时间,找到合适的时机,我一定帮二少爷办成这件事。”

“这个事情只有天知地知、你知我知。”少民意味深长的叮嘱杜先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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