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辛苦,自不用提。当他扛着最后一担柴入得镇上时,日头早已低垂下来,不多久便要落山。
镇上摆摊的人们纷纷收了买卖,外出做工的人也陆续往家中走着。有婆娘的人家早已冒出了炊烟;沿街酒馆饭铺中,也渐有了些客人入座的迹象。
只听一阵“咔嗒嗒、咔嗒嗒”的轻快蹄响,几匹快马沿着主街的另一端跑了过来。马上骑手多是一身江湖豪客打扮,娴熟地控制着马匹;速度虽快,倒也并不莽撞,却吓得路边正在收摊的小商小贩们惊呼四起、此起彼伏。
“他姥姥的,瞎叫嚷个啥?踩坏了东西,老子赔你便是!这等鸟地方,还真把什么东西都当宝贝了……”一个马上的粗豪大汉骂骂咧咧道。
“老四!莫要多嘴!”为首的中年男子却是一副文士模样。目沉似水,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。
眼见到了街中的云来客栈,众人纷纷勒缰下马。早有迎候多时的店小二将马牵到后院,备足豆粕草料喂养。
一众豪客走进客栈,在大厅中寻得一处没人的桌子坐下。唤来跑堂的小二,好酒好菜的点要了许多,又给了几文赏钱,吩咐他快去筹办。喜得那小二满脸堆笑,忙点头答应不暇。
见小二美滋滋、屁颠颠去了,一个身背宽刀的汉子方向领头的文士低声道:“二哥,我们来了足有五六日,四周的山早就踏遍了,却是连个影儿都没找到。这回听的消息到底准是不准?”
“如此至宝,怎会那么轻易找到!五六日?便是五六十日才找到,便也值了!”那文士还未答话,另一旁的一个精壮汉子早已抢着答道,“我彭门在江湖上历来不为人所重,人虽皆知有此一号,奈何门中却从未出过什么有才能的人物,令人轻视。此番我费尽心机方探得这个秘密,自然不能错过。找!再找!挖地三尺便也要将它找出来!找到它,我相信二哥定能带咱们参得玄机,让我彭门就此发扬光大,成为江湖翘楚!”
那文士微微一笑,眼中精芒一闪而逝。
“五弟所言甚是。”他顿了顿,平顾了下四方,才道:“不过有一言差亦。”
“二哥请讲。”
“如我所料不错,那消息却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。你自以为得的机密,哼哼……只怕天底下知道此事者,都是这么认为……”
“啊?那岂不是……二哥为何现在再说?”那汉子先是大惊失色,旋又不解道。
“放这消息的人思虑甚深,虽不知他最终有何打算,想必这消息却也不假。此人更是算得宝物难寻,如若凭他自己,不知要寻到哪年哪月,便索性将消息放出,惹得天下群雄替他来找;他再暗中布置,渔翁得利……哼哼,好歹毒的手段!”
“倘若如此,我们岂不成了他人的棋子?”老四按捺不住,攥拳低喝道。
“哼!你二哥我也不是吃素的。这些年来韬光养晦,从不在江湖上走动,名声不显,等的便是今日。我倒要让他瞧瞧,这局中的棋子,也有一日也会变成执棋的棋手!”
说话间,小二已把酒菜端来。众人登时转了话题,大谈些寻亲访友、饱览山河、尝尽天下美味,多么不虚此行,一时间席面上倒也热闹起来。
正当众人据案大嚼、频频举杯时,却见一个少年担着两捆劈柴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,那文士原本并不在意,不知怎地突然眼中一亮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悦,向众人低声道:“宝贝来了!”